慕凡希面对紧张的场合,向来是越严肃越不正经,此时此刻也不例外,在洛泽川掏心掏肺说完后,她却唇角一撇,方才才稍微定下来的神色又轻浮地飘了起来:「你是在向我告白吗,泽川宝贝?这可不行,我要鲜花蜡烛小提琴的套餐,你这样挑在病人最狼狈的时候告白,不算数。」……洛泽川想着,还是乾脆掐死她好了。就在她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时,病房外的高雪花探头进来,一脸为难:「老大,那个叫霍兰的小子跑过来吵着要探望慕小姐,放不放?」洛泽川正想拒绝,慕凡希快了一步,就着被单掩护揪住洛泽川指尖,眼神水汪汪的,厚顏无耻:「我想见霍兰,你让我见见他?」当着高雪花好奇的目光,洛泽川无法像她那样没羞没躁,不着痕跡抽回手:「可以,但我要在旁边。」「我们都还没正式在一起呢,你就管我这么严?」「你要不要先闭嘴?」慕凡希瞇着眼嘻皮笑脸,眸底却是一片清明,迅速扫过洛泽川的表情。那是一个审视探查的动作,洛泽川适时露出一点彆扭而狼狈的神色,草草转开头。她望着霍兰三步併作两步匆匆进来,素来心高气傲的脸扭曲成强忍泪意的通红,想要靠近,又怕压着慕凡希伤口,还是慕凡希率先张臂,轻轻拥住少年单薄欲折的背脊。「你瘦了。」慕凡希摩娑他背脊,低低叹道,「祸害遗千年,坏人都会长命百岁的。我顶多再半个月就能出院了,你和那群小鬼都一样,不用再担心我。」霍兰对她的依赖肉眼可见,那么年轻的孩子无亲无故,对她的忠诚与其说忠心不二,不如说是孤注一掷。「警察不让我回去帮里,也不让我回你家。」霍兰覷了洛泽川一眼,闷声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慕姐。」蓝玫瑰花事件后,警方在相关人士住处都安排定时巡检,为保安全暂时不准任何人入住,慕凡希家也不例外。霍兰不能回去帮里,失去谋生的地方,身边的现金也快要花完,那一刻他才发觉,少了慕凡希,他是真的无处可去。慕凡希一下一下揉着少年与她同色的金发:「帮里有为难你们吗?」少年犹豫地摇头:「有传言最近警察抓很严,大家都在避风头,暂时还没有空管我们。」慕凡希沉默思忖着,有一秒眼神几乎是森冷的:「我稍后匯一笔钱给你,你带着那群孩子轮流住不同旅馆,这阵子别去网咖,常去的桌球馆和夜店也都别去了,听懂了吗?」霍兰一愣,正想狡辩两句,却又明白慕凡希这么说肯定已经知道这群孩子偷偷拿偽造的身分证出入夜店场所,訕訕地闭嘴点头。「我还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你们要群体行动不要分散。皮绷紧一点,有事一定要报警,没什么比安全还重要。」慕凡希还在殷殷叮嘱,霍兰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吗?」洛泽川在一旁双手抱胸,扫了一眼慕凡希被光勾勒分明的侧顏,每一道微小的起伏都是细腻优美,啟唇时连唇瓣开闔的弧度都显得赏心悦目:「别担心,只是怕有人找不到我,把气出在你们身上而已。」霍兰乖顺点头,在慕凡希面前几乎收起全部的戾气,又间聊几句后,终于在慕凡希委婉的送客下,不捨地起身离去。「你在担心什么?」安静的病房中,洛泽川徐徐发问,「别拿哄小孩的那一套哄我,会想找你的人是慕于巧吗?」
「泽川宝贝,还没在一起就开始探查隐私,会变成不受欢迎的女人喔。」洛泽川压低声音,眼神格外地薄,格外地迫人:「我现在是以刑警的身分,在问你。」轻轻一句话又驱散玩笑氛围,警察与前帮派线人间分明的界线被她狠狠撕开,放在两人眼前暴露无遗。对峙良久,慕凡希才褪去那些模糊的温和,语音还是带笑,眼角却没有弯:「那我也以黑道的身分回答你,我无可奉告。」洛泽川没指望她会诚实回答,既然慕凡希要玩,她奉陪。洛泽川俯下身,刻意拉近距离。这是慕凡希也很熟悉的审讯技巧,一般人对于和他人之间的物理距离,都会有一个相对舒适的区间,但审讯时警方往往会利用心理安全空间的进犯,一步步瓦解防线:「无可奉告?好,那你现在在担心霍兰什么?谁会找到他?是慕于巧吗?但慕于巧也不至于和这样的小朋友过不去,不是吗?」洛泽川把一个个问题正反论述地同时丢出,她没指望这些问句会得到答案,慕凡希好歹也是和他同届毕业的优秀毕业生,不会被这些话术影响,她的目的是观察慕凡希对每一句的反应。那张懒洋洋的漂亮脸蛋下,到底封藏着什么?但慕凡希不愧是在黑道混跡三年的人,她压根没动声色,只是缓缓抬手,压上洛泽川的后脑勺,触感蓬松,依稀和数年前的手感重叠在一起。「吻我,我就告诉你。」她懒洋洋拖长嗓音,两人的目光虚空里撞在一起,一个是坚冰,一个是烈焰。如果就这样再近一些、近一些,直到真正吻下去,就能嚐到那唇的滋味。洛泽川像看见和牛已经装盘端上的狼犬,分明垂涎欲滴,表面上还是无欲于求的冷漠,那道名为理智的韁绳勉为其难勒着脖颈,提醒她眼前的美人就像她每日追缉的毒品一样,纵然能带人登上极乐,也会随之坠入地狱。「正经点,我们还在谈事情。」她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想被带跑节奏。「谈啊,我说过,我的条件是你要吻我,不然我不告诉你。」「那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个谈判条件我不接受。」可是下一句话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窜了起来:「喂,